那日下班,本来与老同学约着要小酌两杯的,但看看天色尚早,就信步先到白龟湖湿地公园里转转。办公楼离白龟湿地也就一箭之地,横穿两条街也便到了。
时值傍晚,湖岸曲径通幽,鸟鸣如雨,夹竹桃的暗香随鸟鸣泼洒下来,醉倒一地格桑花,使初夏的白龟湖越发地诗意盎然,让人惊艳不已。我们俩像贪恋花色的透翅蛾,着湖滨大道走走停停,一路向西。
晚风徐来,白龟湖在夕阳下,波光粼粼,如镶嵌在大地臂弯里的一面天空之镜,逍遥而安祥。岸边,竹影虚掩,婆娑有声,一弯蒹葭,绿浪摇曳,间或,一只卷尾燕从水面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,翩然落在水柳清瘦的枝头,依水追逐着另一只同伴,描绘一幅树上鸟儿成双对的恩爱画面;近处,岸柳依依,风情万种,蝶戏花影,鱼翔浅底;远处,夕阳西下,水波浩渺,烟霞万丈,渔舟唱晚;天上,一只鹰盘旋在空中,拍击着巨大的翅膀,仿佛淹没在湖水中的古应国在时光册页中的再现,激越而倔强,给人以力量,以启迪。边走边想,思绪随风融入白龟湖千年的历史篇章,那枚雕刻在玉鹰乳白色里的应王族徽,至今还在吟唱着楚长城下的楚风楚韵,而香山禅寺在湿地北侧的稍远处,依山就势,静静地讲述着沧海桑田的历史变迁。微风起处,一片月季绛红的花瓣翩然而落,蝶化一般,在太平盛世的光影里翻飞入林;一簇簇的芦苇朝圣般举向天空,手挽手走过生命与岁月的前世今生,诉说着一缕阳光自叶片间滴落的逸事。
白龟湖是融化在我血脉里的母亲湖。我的老家原本住在沙岛西畔,据家谱可查,于斯已凡数百年,1956年因兴修水利,拦河建坝,白龟湖蓄水而起,我们全家因此搬离故土,漂泊他乡。几十年来,父母会经常提起家乡,说那是一个水草丰美,瓜果飘香的好地方,依恋之情根深蒂固,始终未曾离去。记得少年时,每次回来走亲戚,他们都会带我来到湖边走走转转,叹往忆昔,追溯曾经的乡音乡情。伴随着他们的追忆,我常常看着远处仿佛悬挂在天上的湖水和日边往来的点点渔舟,多少次,我幻想自己驾着一叶扁舟,顺流而下,漂向大海,走向广阔的未来。
前些年,我有幸又回到了家乡工作,一别二十年,再投到白龟湖的怀抱时,已是“华发春催两鬓生”。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,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山村模样了。据说是今年春季南水北调补水的缘故,使得白龟湖的水面抬高许多;也因为近些年来人们的环保意识提高,湿地也得到了休养生息,使得湿地中的景色今年又是别有一番新气象。
不知不觉中,已品赏了近两个小时,公园里华灯初上,月钩西楼,湖水泛起的浪花追逐着月光,一时间枝叶弄影,月华绕心,和晚风、和楚歌演绎着千年的风情,一起飘满心空。
我与老同学停步举目,相对无语,却都心静如水,许是目不暇接,许是乐不思蜀,竟忘了酒事。良久,老同学说,原来偶历此地,皆是走马观花,今天得与老同学一起细细品嚼,可谓灵魂出窍。举杯邀月,我们就以湖色为席、月光为酒,感谢生活的恩赐吧。
(作者单位:平顶山市公安局)
责任编辑:李中卿